攬月(yue)而歸，踏夢而行。

2020年12月17日凌晨，嫦娥五號返(fan)回(hui)(hui)器攜帶月球樣品，采用半彈道跳躍方式再入返(fan)回(hui)(hui)，在(zai)內蒙(meng)古四子(zi)王旗(qi)預定區(qu)域安全著陸。

隨(sui)著(zhu)嫦娥五(wu)號返回器圓滿完成月(yue)球“挖土”任務，帶著(zhu)月(yue)球“土特產”順利回家(jia)，北京航天飛行控(kong)(kong)制中心嫦娥五(wu)號任務飛控(kong)(kong)現場旋即成為(wei)一(yi)片(pian)歡樂的海洋，大(da)家(jia)紛紛歡呼、擁抱，互致祝(zhu)賀。

嫦娥(e)五號任務的成功實施，標志著(zhu)我(wo)國探月工(gong)程(cheng)“繞(rao)、落(luo)、回”三(san)步走規劃如期完成。

走一條從無到有的(de)闖關之路

20年前，我國啟動探(tan)月工(gong)程(cheng)的論證(zheng)，一條(tiao)闖關(guan)之路從(cong)此開始鋪就。時年55歲(sui)的葉(xie)培建(jian)成為(wei)(wei)首批核心(xin)研究人員之一。2004年初，中國探(tan)月工(gong)程(cheng)獲批準立項(xiang)，正式(shi)進(jin)入實(shi)施階段。工(gong)程(cheng)被命名為(wei)(wei)探(tan)月工(gong)程(cheng)，分為(wei)(wei)“繞、落、回”3個(ge)階段，葉(xie)培建(jian)擔任嫦娥(e)一號衛(wei)星總設計師兼總指揮(hui)。

現(xian)在，中國不但去得(de)了(le)月球(qiu)，還(huan)實現(xian)了(le)月背著陸、月面(mian)取樣返回(hui)。而在負責嫦(chang)娥一(yi)號(hao)任(ren)務時，“如何確保(bao)嫦(chang)娥一(yi)號(hao)準(zhun)確進入環月軌(gui)道”就(jiu)把葉(xie)培(pei)建(jian)愁壞(huai)了(le)。當時，中國做軌(gui)道研究的(de)人(ren)很少，又無(wu)法(fa)實驗。一(yi)個嚴(yan)峻的(de)考驗就(jiu)在面(mian)前：哪條軌(gui)道可(ke)行?

葉培(pei)建(jian)找到南京大學、國(guo)防科技大學、中國(guo)科學院，將要去月(yue)球(qiu)的目的、想法(fa)和(he)所(suo)有條件分別給到3家(jia)單位，讓他們“背(bei)靠(kao)背(bei)”進(jin)行計算(suan)，最后3家(jia)算(suan)出的結果是(shi)一樣的。葉培(pei)建(jian)說(shuo)，這個軌道就可以了。

事(shi)后，做軌道設(she)計的(de)(de)同志(zhi)有點不(bu)高興，說“葉培建你不(bu)信任我啊”。但葉培建的(de)(de)反應(ying)是(shi)，這(zhe)不(bu)是(shi)信任不(bu)信任一個人的(de)(de)問題，而是(shi)搞(gao)科研容不(bu)得半點差錯，必須小心謹慎一點。

要知道，當時美(mei)國(guo)和蘇聯是世界上(shang)探月技術最強大的兩個(ge)國(guo)家，相比(bi)之下(xia)，中國(guo)探月工程是在多個(ge)空(kong)白領域中從零開始摸索前進。

中國沒有月球(qiu)探測衛星，中國科學家就想辦(ban)法把地球(qiu)衛星的(de)有效知識拿過來，再加(jia)上電(dian)子技術(shu)(shu)(shu)、無線(xian)電(dian)技術(shu)(shu)(shu)、材(cai)料技術(shu)(shu)(shu)的(de)最新(xin)成果(guo)，組織隊伍在新(xin)技術(shu)(shu)(shu)上進行攻關。

當(dang)時國(guo)(guo)(guo)外做(zuo)月球(qiu)衛(wei)星，都有(you)紫(zi)外敏感(gan)器，但(dan)中(zhong)國(guo)(guo)(guo)沒有(you)。探(tan)月工程就組織了一(yi)個博士班組從頭開始，通過幾(ji)年的(de)努力，把紫(zi)外敏感(gan)器研制了出來，用葉培(pei)建的(de)話說，“有(you)這種決(jue)心才(cai)能夠去創新”。在嫦娥一(yi)號以前(qian)，中(zhong)國(guo)(guo)(guo)地面(mian)測控天線最大(da)是12米(mi)，而國(guo)(guo)(guo)際上做(zuo)月球(qiu)探(tan)測的(de)最小(xiao)天線是38米(mi)，如何彌(mi)補?辦法只(zhi)有(you)一(yi)個，那就是把衛(wei)星上各種電子設備(bei)做(zuo)到國(guo)(guo)(guo)際上公認的(de)理論值的(de)最高水平!中(zhong)國(guo)(guo)(guo)探(tan)月工程做(zuo)到了。

2007年10月，中國(guo)(guo)探月工程(cheng)中的(de)(de)第一(yi)(yi)顆繞月人造衛星(xing)嫦娥(e)一(yi)(yi)號(hao)在西昌發射(she)成功，經過8次變(bian)軌，嫦娥(e)一(yi)(yi)號(hao)進入工作軌道(dao)，并傳(chuan)回月面(mian)圖像，中國(guo)(guo)航天(tian)在飛向月球探索深(shen)空的(de)(de)道(dao)路上邁出了堅實(shi)的(de)(de)第一(yi)(yi)步。

從此不能說(shuo)中國人只會跟著(zhu)干了

在探(tan)月工程中，單(dan)號星(xing)是主(zhu)星(xing)，雙號星(xing)是備份(fen)星(xing)。嫦娥一號的任(ren)務(wu)圓滿成功后，有一種觀點是，出于(yu)節約不主(zhu)張繼續發射嫦娥二號，但葉培建(jian)據理力爭。

“要(yao)讓中國探(tan)月工程走下去，還(huan)有很多(duo)(duo)事情(qing)要(yao)做。嫦娥(e)一號都(dou)已(yi)經做好了(le)，再(zai)花(hua)點錢獲得(de)更(geng)多(duo)(duo)的科(ke)學成果、更(geng)多(duo)(duo)的工程經驗(yan)有什么不好呢(ni)?”葉培(pei)建(jian)的一番解釋讓很多(duo)(duo)科(ke)學家轉變了(le)想法，他的堅(jian)持也讓嫦娥(e)一號的備份(fen)星(xing)即嫦娥(e)二號成為探(tan)月二期工程的先導星(xing)。

事實證明，于(yu)2010年國慶節發射的(de)嫦娥二號不(bu)僅在探月成果(guo)上更進一步，還為后續落月任務奠定了(le)基(ji)礎，并且成功開展(zhan)了(le)多項拓(tuo)展(zhan)試驗。它(ta)完成了(le)日地(di)拉(la)格朗(lang)日L2點探測(ce)(ce)，以及對(dui)圖塔蒂斯小行(xing)星的(de)飛越探測(ce)(ce)，取得了(le)珍貴的(de)科(ke)學數據;最(zui)后飛至一億公里以外(wai)，也對(dui)我國深空探測(ce)(ce)能力進行(xing)了(le)驗證。

3年之后的2013年12月，嫦娥(e)三號探(tan)測器順利完成落月任務，其備份星嫦娥(e)四號沒(mei)有再陷入是否發(fa)射的爭議，但對其執(zhi)行怎(zen)樣的任務卻存在分歧。

當時有人(ren)(ren)認為，嫦娥四號無需冒險(xian)，落(luo)(luo)在(zai)月(yue)球正面(mian)更(geng)有把握，而(er)葉培建則主張嫦娥四號要邁出(chu)人(ren)(ren)類(lei)尚未邁出(chu)的那(nei)一步——落(luo)(luo)到(dao)月(yue)背(bei)。

嫦(chang)娥(e)四(si)號之前，月(yue)(yue)(yue)球(qiu)(qiu)(qiu)的(de)背(bei)面(mian)(mian)是人類著(zhu)陸(lu)(lu)月(yue)(yue)(yue)球(qiu)(qiu)(qiu)探(tan)測史上的(de)空白。登陸(lu)(lu)月(yue)(yue)(yue)球(qiu)(qiu)(qiu)背(bei)面(mian)(mian)的(de)難點在于，月(yue)(yue)(yue)球(qiu)(qiu)(qiu)始(shi)終是正面(mian)(mian)朝(chao)著(zhu)地球(qiu)(qiu)(qiu)，它的(de)背(bei)面(mian)(mian)無法和地球(qiu)(qiu)(qiu)建立(li)通(tong)訊(xun)聯系，當中(zhong)國探(tan)月(yue)(yue)(yue)工程最(zui)終決定挑戰月(yue)(yue)(yue)球(qiu)(qiu)(qiu)背(bei)面(mian)(mian)時(shi)，首先要在月(yue)(yue)(yue)球(qiu)(qiu)(qiu)背(bei)后的(de)地月(yue)(yue)(yue)間拉格(ge)朗日L2點設置一顆通(tong)訊(xun)中(zhong)繼衛星(xing)，這顆衛星(xing)的(de)名字叫“鵲橋”。

2018年5月(yue)，“鵲橋”發射成(cheng)功(gong)。7個月(yue)后，嫦娥四(si)號(hao)月(yue)球探測器成(cheng)為人(ren)類(lei)第一個著陸月(yue)球背面(mian)的探測器。

因為(wei)降落月(yue)(yue)背(bei)，中(zhong)國掌握了月(yue)(yue)球中(zhong)繼(ji)衛(wei)星(xing)技(ji)術與(yu)能(neng)力(li)，如(ru)果(guo)中(zhong)繼(ji)衛(wei)星(xing)壽命夠(gou)長，很可能(neng)將為(wei)國際提供服務，這正是葉(xie)培建極為(wei)看(kan)重的地(di)方(fang)。

“此前，中國(guo)探月工程做(zuo)的很(hen)多事情都是別人(ren)做(zuo)過(guo)的，我們是學習別人(ren)的經驗。現(xian)在，我們也可(ke)以拿出點東西來(lai)，讓別人(ren)跟著我們一起(qi)來(lai)做(zuo)一件事情。”葉(xie)培建說。

對于嫦娥四號任務的成功，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一位專家感嘆道：“從此以后，我們(men)不(bu)能說中國人(ren)只會跟著干(gan)了，他們(men)也干(gan)了我們(men)沒干(gan)過的(de)事情。”

數萬名科(ke)技工作(zuo)者共同托舉(ju)“嫦(chang)娥”飛天

嫦(chang)娥五號(hao)任(ren)務(wu)立項之初，在(zai)一次探測器方案評審時，有專家提出了反(fan)對意見：“機構運動太多，環(huan)節也太多，每一個動作都(dou)是瓶頸式的(de)風險點(dian)，一個環(huan)節不行(xing)，后面(mian)的(de)都(dou)不行(xing)了。任(ren)務(wu)風險太大。”

專家(jia)的意見(jian)，讓國家(jia)航(hang)天局(ju)探(tan)月工程三期總設計師胡浩感到壓力山大。他很清楚，中國航(hang)天此(ci)前從未有過如此(ci)復雜的任務，而這次要經歷11個重大階段(duan)和(he)關鍵(jian)環節，可謂環環相扣，步(bu)步(bu)驚心。

中(zhong)(zhong)國航天(tian)(tian)科技集(ji)團八院探(tan)月(yue)工程負(fu)責(ze)人張玉花(hua)有著(zhu)同(tong)樣的(de)感受。她(ta)(ta)帶領的(de)團隊負(fu)責(ze)嫦娥五號軌(gui)道器(qi)(qi)(qi)的(de)研(yan)制(zhi)，這是她(ta)(ta)在多次(ci)探(tan)月(yue)任務中(zhong)(zhong)經(jing)歷時間最長、研(yan)制(zhi)最艱苦(ku)的(de)航天(tian)(tian)器(qi)(qi)(qi)。“嫦娥五號探(tan)測(ce)器(qi)(qi)(qi)由4個部分組(zu)合(he)而成，多器(qi)(qi)(qi)分工合(he)作的(de)狀態造就了探(tan)測(ce)器(qi)(qi)(qi)在太空中(zhong)(zhong)不斷分離組(zu)合(he)、再分離再組(zu)合(he)的(de)變形過程，這在我國航天(tian)(tian)器(qi)(qi)(qi)中(zhong)(zhong)絕無僅有。”她(ta)(ta)說。

2020年11月24日4時30分，長征(zheng)五號(hao)遙五運載火箭尾焰噴薄而(er)出，全力托舉嫦娥五號(hao)向(xiang)著(zhu)月球(qiu)(qiu)飛(fei)(fei)馳而(er)去。23天后(hou)(hou)的12月17日凌(ling)晨，在闖過月面(mian)著(zhu)陸、自動(dong)采樣、月面(mian)起飛(fei)(fei)、月軌交(jiao)會對接、再入(ru)返(fan)(fan)回(hui)等多(duo)個難關后(hou)(hou)，歷(li)經重重考(kao)驗的嫦娥五號(hao)返(fan)(fan)回(hui)器攜帶月球(qiu)(qiu)樣品(pin)，成功返(fan)(fan)回(hui)地面(mian)。

23天是對嫦(chang)娥五(wu)號10年研究的(de)檢驗(yan)。探(tan)月“繞(rao)、落、回”三步走能夠順利完成(cheng)，對中國探(tan)月工程(cheng)的(de)科學家來說，是交考卷(juan)的(de)時(shi)候。此前，因為種(zhong)種(zhong)原(yuan)因，嫦(chang)娥五(wu)號的(de)發(fa)射時(shi)間經歷了(le)多次(ci)變化，探(tan)測器研制好以后也經歷了(le)3年的(de)儲存等待(dai)。

嫦(chang)娥(e)五號(hao)(hao)任(ren)(ren)務成(cheng)(cheng)功后，習近平(ping)總書記在賀電中指出：嫦(chang)娥(e)五號(hao)(hao)任(ren)(ren)務作為我國復雜度最高、技術跨度最大(da)的(de)航天系統工(gong)程，首次實現了我國地外(wai)天體采(cai)樣返回。這(zhe)是發揮新型舉(ju)國體制優勢攻(gong)堅克(ke)難取得的(de)又一重大(da)成(cheng)(cheng)就(jiu)。

國(guo)家(jia)(jia)航天(tian)局副局長、探月工(gong)(gong)程副總指揮吳艷華表示，中國(guo)探月工(gong)(gong)程自(zi)2004年(nian)立項以來，“一(yi)張藍圖繪到底(di)”，“一(yi)條龍”攻關攻堅，“一(yi)盤(pan)棋”協同推(tui)進，“一(yi)體化”迭(die)代提升，實現了“六戰六捷(jie)”。探月工(gong)(gong)程匯聚了全國(guo)包括港澳地區(qu)數千家(jia)(jia)單位、數萬名(ming)科技工(gong)(gong)作者，技術的每一(yi)次突破、工(gong)(gong)程的每一(yi)步跨越，都是團結協作的結果。

無論是(shi)白發蒼蒼的(de)(de)院士專家、伴隨探月工程成長的(de)(de)科(ke)技(ji)領軍人物，還是(shi)初(chu)出茅廬(lu)的(de)(de)科(ke)研“新兵”，是(shi)他們共同伸出的(de)(de)雙手，托舉了“嫦娥”一(yi)次次成功飛天。

為人類和(he)平利用(yong)太空提供中國方案

嫦娥五(wu)號(hao)任務(wu)的(de)成(cheng)功，不(bu)僅(jin)讓國人振奮，歐(ou)洲航天局(以下簡(jian)稱歐(ou)空局)地面控制中心跟蹤站網絡負責人比利(li)格也向媒體表示，他(ta)很高興能(neng)夠見證嫦娥五(wu)號(hao)取得(de)的(de)探月重大(da)成(cheng)就，相(xiang)信(xin)中歐(ou)在航天領域的(de)合作還能(neng)走得(de)更遠。

在嫦娥五號(hao)發射和返回(hui)階段(duan)，位于德國達姆(mu)施塔特的歐空(kong)局地面控制中(zhong)心協調其跟蹤(zong)站網絡與合作單位的地面站，通過接收遙(yao)測信號(hao)對嫦娥五號(hao)實施追蹤(zong)，并將相關數據傳遞給北京飛控中(zhong)心，這(zhe)(zhe)一(yi)系列操作由比利格團(tuan)隊主導完成(cheng)。作為提供(gong)技術支(zhi)持的一(yi)線人員，比利格說：“這(zhe)(zhe)次(ci)任(ren)務取(qu)得了很大的成(cheng)就，這(zhe)(zhe)么多年以來沒(mei)有人做到過，完成(cheng)此(ci)次(ci)任(ren)務就是向前邁進了一(yi)大步。”

據吳艷(yan)華介(jie)紹，在(zai)嫦娥(e)五號任(ren)務(wu)實施中，我國與歐空(kong)局、阿根(gen)廷、納米(mi)比亞、巴基斯坦等(deng)開展了測控領域的協同合作。

一直以來，中國探月(yue)工(gong)程(cheng)堅持和平利用、合作(zuo)共贏的(de)(de)基本原則，主動開(kai)放部(bu)分(fen)資源，幫助搭載了(le)多(duo)個國家的(de)(de)科學儀器設備，又將獲得的(de)(de)寶貴原始(shi)探測(ce)數據(ju)向全(quan)世界開(kai)放，充(chong)分(fen)體現了(le)大國擔當(dang)和大國胸懷(huai)。

吳艷華表示，對于規劃中的嫦娥七號和八(ba)號任(ren)務，我(wo)國也準(zhun)備以(yi)此(ci)為契機(ji)，與有關國家(jia)和國際組織(zhi)開展合(he)作，共同論證初(chu)步建設月(yue)球科研(yan)站的基本能力(li)，或者驗(yan)證核心技(ji)術。

未來(lai)，中國(guo)的(de)行星(xing)探測計(ji)劃將向著(zhu)月球、火(huo)星(xing)乃(nai)至更遙遠的(de)深空邁進，“合作共贏”將永(yong)遠是中國(guo)航(hang)天(tian)為(wei)人(ren)類和平利用(yong)太空提供的(de)中國(guo)方案(an)。(記者(zhe) 何(he) 亮 付毅飛)